翼地去摸一下,却像是被火燎了,忙不迭地又缩回来。定了定神儿,又伸出手去
攥,却不敢使劲儿,仍是谨谨慎慎地捧着,像捧了件易碎的花瓶儿。
「妈呀,真好了?」大脚颤颤微微地扭脸看着长贵,还是不相信的样子。
「可不真好了!」长贵骄傲地挺了挺身子,那东西似乎善解人意,也随着长
贵气宇轩昂地晃晃悠悠。
「哎呦妈呀,老天这是开眼了!」大脚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,终于放了心
般一把把那个家伙抓了个满满实实。那东西攥在手里热乎乎,硬邦邦,在大脚眼
里,却比那百年的人参还要可人疼呢!
接下来的日子,老两口似乎突然地焕发了青春,每日里地里的活累死了人,
回到家里却仍是有使不完的力气。天天吃了饭,撂下饭碗随便找个缘由就把吉庆
支了出去,吉庆刚刚出门,两个人就着急麻慌地上了炕。十来年攒足了的饥渴,
这些日子一股脑倾泻了出来,每日里大呼小叫连绵不绝,竟似个没够。
好在吉庆心里惦记着巧姨和大巧儿,大脚不找兴他,他乐得躲得远远儿的,
家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,他竟是一点没有察觉。一连多少天,每日都耗在巧姨家
里,生生乐坏了那娘儿俩。
新鲜劲总有过去的时候,大脚和长贵毕竟岁数大了,体力也渐渐地不支,这
些天终于消停了下来。
那长贵一旦消停下来,另一件事情立马像堵在嗓子眼的一团乱糟糟地鸡毛,
每天撩搔着他,让他吃饭睡觉都不安生。
那天,地里的活儿着实地多了些,长贵的身子酸软得没了一点力气,吃了饭
便倒在了炕上。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迷迷糊糊地嗓子渴得冒了烟儿,长贵闭着眼
喊大脚倒杯水来,一连几声儿都没个动静,睁眼一看,大脚的被铺在那里,人却
不知道去了哪儿。
长贵的心激灵一下,麻利地起身,趿拉着鞋就奔了外屋,还没出门,正和刚
刚进来的大脚撞了个满怀。
「着急扒火的你这是干啥?」大脚恼怒地问。
长贵瞪着眼也问:「你干啥去了?」大脚斜斜地瞥了长贵一眼,也没理他,
爬上炕脱了衣裳往被窝里钻。长贵撵上去,拽着大脚不撒手:「你说,你干啥去
了?」
大脚烦躁地把他扒拉开:「管我呢,赶紧睡吧。」
「睡!睡啥睡!你说,你是不是又去那屋了?」长贵虎视眈眈地瞪着大脚。
「是!去了!咋啦?」
「咋啦?」长贵一双眼睛瞪了个溜圆,一把掀开了大脚的被子,「你咋还去
呢?」
大脚刺棱一下坐在了炕上:「咋就不能去!当初不是你上赶着撵我去的?」
「当初是当初!能和现在一样?」
「现在咋啦?我看一样!」大脚哼了一声儿,白了他一眼,扭头又躺下来。
长贵被大脚的轻视弄得有些郁愤。这些天来,身子的无恙让他的性情不知不
觉有了些转变,就像是一只家雀突然地生了一对儿老鹰的翅膀,立马觉得满天满
地地随便翱翔了。窝囊了那些年长贵一直忍着憋着,这里面有对自己的无奈也有
对大脚的愧疚,现在终于万事大吉,那些个无奈和愧疚瞬间便烟消云散,随之而
来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膨胀。他自己没觉得,但心里面却再也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
轻视了。
看着大脚冰凉呱唧的一个背,长贵的火腾地就冒了出来,也根本就没过脑子
下意识地抡圆了蒲扇一样的手掌,冲着大脚拱在那里的屁股上去就是狠狠的一个
巴掌。「啪」地一声脆响,把个大脚扇得「嗷」地一声惊叫。
那大脚本就不是个善茬,在家里颐指气使惯了的一个女人,哪受得了这个?
一激灵就窜了起来,哭喊着扑了过去,和长贵扭成了一团。
长贵心里也是含糊,刚刚也不知道咋了就动了手,等回过神来还没容后悔,
那大脚就疯了一样地上来一通抓挠。开始长贵还气哼哼地和大脚撕打着,但这些
日子刚刚形成的那种小人乍富的激动,却仍是没有拗过多年来被大脚压制着的那
种习惯。几个照面下来,那大脚早就骑上了长贵的身子,再看可怜的长贵,却只
会抱着个脑袋缩在炕角里喘着粗气。
「还反了你了!还动上手了!你以为你现在能啦?我告诉你!不好使!」撕
扒了一会儿大脚也累了,大口喘着坐在了炕上,却仍是愤懑,披头散发地数落着
长贵:「给个鼻子你还就上脸了!让你暖和暖和你还就上炕了!」
长贵刚刚冒出来的一点自信还没等生根发芽,就被大脚搂头盖脸地扼杀在了
摇篮里,现在剩下的就是一肚子委屈。人比人真是得死,原先自己有病,被大脚
骂了喊了也就算了,可现在全息全影的,大脚一嗓子上来,自己心里咋还是「突
突」地乱颤呢?看来人的命还真是天注定,一条泥鳅再怎么蹦跶它也终究成不了
龙!
想到这里,长贵不由自主地一阵悲哀。
大脚坐在那里仍是不依不饶的,长贵越是不说话她倒越是来气,伸了腿给他
一脚:「现在你咋蔫了?你刚才那劲儿呢?!你再打啊,你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