姨也有些为难,看着手心里的钱,装也不是不装也不是。
大巧在身边,却劝着娘:“要不,娘就收着吧,庆儿也是好心呢,别再寒了
他。”吉庆听了,忙迭迭地点头。
巧姨眼巴巴地瞅着吉庆,心里更不是滋味儿,恨不得一把将吉庆抱在怀里稀
罕个没够,嘴里嗫嚅了半天,终究还是说不出啥,眼泪却扑簌簌真得淌了下来。
见娘哭了,大巧儿也有些难受,却不知道咋去劝娘,扭脸看看吉庆。
吉庆见巧姨不再推搡,忙走过来,伸手抹去巧姨脸上的泪珠:“姨哭个啥啊,
多大点事儿呢。其实挺好弄得,到那儿就卖了。还不够呢,要是再多弄点,卖得
还多。下回,下回指定比这回强,去两回,啥钱都出来了,再不让姨犯愁。”
巧姨哽咽着,泪汪汪中再看吉庆却是一片的朦朦胧胧,忙拽了衣襟擦拭,迭
迭地念叨着:“姨高兴呢,庆儿心里有姨,姨高兴呢……”
大巧心里熨熨帖帖的,她也没想到,往日里稀稀拉拉的吉庆这次竟是干了件
漂亮事儿,往后嫁了这样的男人,还有啥可愁呢,倒真不枉自己一门心思的惯着
他,豁出去脸面陪他做了那么多荒唐事。想到这儿,再看吉庆时,却再不是嬉皮
笑脸没个正型儿的吉庆了,竟是满眼的气宇轩昂,活脱脱一个放心依靠的大老爷
儿们。
巧姨哭了一会儿,突然想了起来,忙问吉庆:“你娘知道不?”
“卖鱼啊?不知道,没跟她说。”吉庆摇头应着。
“那你得跟她说啊,不然知道了可不好。”巧姨说着,又把钱往吉庆手里递,
“你先把这个给你娘,你娘要是不说啥,再给姨,中不?”
吉庆忙缩手:“不用不用,往后再给我娘,先把学费凑齐喽。”
“那可不中!你偷摸着给姨钱,你娘要是知道了,别再以为是姨诓你呢。”
大巧儿也说:“是啊,那多不好。”
吉庆却不以为然:“我娘没那么多事儿,又不是给了别人,我娘不会说的。”
“那不中!那也得先说上一声儿。”巧姨还是坚持,伸过去的手却被吉庆死
命地按住。
“中中,抽空儿我跟我娘说,姨先拿着,省得到时候我还得拿回来,费事!”
吉庆说完,怕巧姨再过来撕撕扒扒的,抖搂着手转身就跑了。巧姨追上几步,
却没拽到吉庆,眼巴巴看着他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大门外面。
“行了,娘也别追了,回头再跟大脚婶说呗,大脚婶不会说啥的。”大巧儿
劝着,猫着腰开始收拾饭桌。
巧姨却还是站在当院,一双眼睛便呆呆地看着门口,心里面却一股脑地涌上
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儿,枝枝杈杈的说不上啥感觉。
刚刚被吉庆冷不丁的打了岔,那件事儿竟是忘了个干净,待闺女一提起她大
脚婶儿,这才记起来还有一件吓死人的事没来得及琢磨呢。想到这些,巧姨刚刚
还有些慰藉的心又开始慌了起来。
打从那院儿惶惶地蹽回来,自己的心“扑通扑通”就没停过,那一眼瞅进去
的情景,委实的让巧姨骇目惊心。
那是个啥啊,当娘的光不出溜躺在炕上,儿子竟骑在上面鼓鼓悠悠地弄。娘
俩儿那声儿叫得,都不是个动静了,搁院儿里都让她听得耳红脸燥。他俩咋还滚
到一块儿去了呢?要不是亲眼瞅见,说出去鬼都不信!
那影影绰绰玻璃里面的两个光溜溜的身子,一黑一白地在巧姨脑子里晃悠了
一下午,越想却越是让巧姨膛目结舌得一阵阵发紧,大热的天儿里竟一阵阵发毛。
巧姨倒希望自己下午是在发癔症或者是在梦里,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
的,可当时下意识地拧了自己的肉,却是钻心的疼。
男男女女的那些个破事儿对巧姨来说早就不是个啥禁忌,她自己也没闲着。
可不管咋说,虽然也见不得人却总还靠谱,即使是和吉庆,那也不外乎是老
牛啃了嫩草,即使是再加上个大巧儿,在巧姨自己的心里却也没个啥大不了的,
无非是骇人听闻了一些。可他们这可不一样啊,这根本是乱了lún_lǐ!
那可是亲生的娘俩儿啊!咋也能做那种事呢?
巧姨震惊之余,百思不得其解。莫非这世道真是乱了?
怪不得这些日子看大脚说话夹枪带棒的,瞅着大巧儿眼神里也少了些温柔,
跟自己也是耷拉着脸子。本以为是因为这些年身子荒狠了,瞅不得小两口恩恩爱
爱的摸样儿,可现在琢磨着,感情那心里面竟是在拈酸吃醋。那哪里还是庆儿的
娘呢,没准早就把自个当成了庆儿的女人了。这个大脚啊,咋越活越回去了呢?
一直是个精细的人儿呢,咋老了老了却变得糊涂了?这天打雷劈的事儿她也
敢做?
她到底是咋寻思的?
巧姨长长地叹了口气,又想起了吉庆。
这个活祖宗,这院里老的小的全归了你,你咋就还没个够!咋连自己的亲娘
都弄呢?他不是个混不吝的孩子啊,咋就这回犯了魔怔?这不是作孽么!
巧姨深深地叹了口气,捏呆呆地走回来,坐在马扎上瞅着一个角落继续地发
呆。
天已经慢慢地擦黑儿,角落里也变得朦胧灰暗,不